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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微凉,酒店的布帘子被吹得胡乱翻舞,振振作响。
灯花噗嗤爆了几声,一下暗了下去。一直垂眸不管的掌柜,搁下手中算盘。他瞄了一眼窗外,脸在窗外模糊的光影下黑沉沉一片。勉强能辨出的那对修眉淡眼,仿佛看着雨,又仿佛放在了天边。
把账册搁一边合上锁,雨丝打得一旁地面积了水,他向前几步,好似要关上门窗。那倚坐在桌边的人却突然砸来瓷碗,“别关!多事。”
不生气。寻常事早已惊扰不了他。
这掌柜不过是个修长青年,却好似饮了二十年的沉郁的黄酒,少年本该有的锋芒,尽收在这副单薄的身躯里。他慢吞吞地退回到柜台后面坐着。低头在柜底下找了找,好一会,寻出了一壶酒来,直起身道,“酒要么?”
那人不理睬。
外面淅淅沥沥像是有长河在流淌,有风掠过细密的树梢。他也不说什么。静静仰头对着壶嘴灌了口,慢慢道,“失望?”
他是知道那人的。即便此时的他收敛了锋芒,躲在桌边不说一语,他还是清楚。一口酒换一句话,雨夜里他难得多话,“若不是亲见,又怎能相信那般平凡女子,就是我们侍奉了那么多年的她?”
当初的年少青葱,跟着面前高贵的女子,充满幻想;而后来无数个或沉郁或暗流的辗转之夜,为了那个女子灿灿的梦想,他们依旧执着。
他们在她身边侍奉,应承。他愿为她飞腾送上清风,愿为她潜游送去绿水。他愿为她的臂膀,看着江山如此辗转翻腾。若她愿意,倾倒这江河他们也愿意相陪。他们在她身边,一年又一年。可今日她却再不识得他……
今日见的,那般平凡无味的魂,装在这骄傲尊贵的躯里的,到底是个谁?
第56章曾是旧人来,消息谁传到拒霜(一)
南湘瞅着梅容披散的发在灯火下烁烁闪闪,神人一般在灯火下,像是熹微的日正在发光。
他一袭红衣浸水如血一般,南湘遂问道,“外面正下着雨,怎么也不打把伞。”
梅容那双眼啊,似笑非笑好似在缓缓流动着水光,让南湘更是说不出话语来。
他的面容缓缓逼近,鼻极其挺直,眼极其的深,鼻翼间的阴影像是水墨画儿一般,那似笑非笑的神色,像是画卷一角一枚轻松写意却又价值千金,深红似血的拓章。
这幅泼着红似血黑似墨的画卷,在她面前缓缓展开,让她没了话音,只能勉强朝着他微微笑。
“梅、梅容,我们别这样,好好说话不成么?”南湘急忙偏过脸去,梅容就顶着半讥半讽的眉眼,只贴着南湘脸颊缓缓磨蹭,直到南湘受不了,一把将他推拒开来,严肃说,“我不喜欢这样,我告诉过你,你难道还是不顾我意愿强扭着要这样?”
梅容微怔,随即失笑,讽刺似潮水在他唇畔眉边游荡。他不说话,亦不再靠近。
南湘见他如此,心中厌恶之外亦问自己是否过分了。又勉强按捺住胸臆之气,转换话题问道,“话说这句‘闲看儿童捉柳花’倒没听过,你是从哪寻出来的?”
梅容下意识想寻了缕南湘头发扯着,恍然回悟她不喜欢,便又若无其事的收回手,似有似无的笑:“公子谢若莲随口一吟便出来的句子,怎么着,今换我念起来便失了格调?”
梅容狭长的眼却带着几丝锐气在南湘干净坦白,今日却微微带着倦意的面容上,来回巡视。
眼神来往间,见南湘神色间无甚变化,才好似有几分满意的缓缓垂下眼帘。
睫毛长且密,千回百转,他心中藏有千千结。
却只为南湘一句“别混说,谢若莲是谁我还没见过呢。”又扬起似有似无的笑靥,眼是微微斜着的,半带讥色,心中却微微有些欢喜。
这人每次来都不告一声,南湘根本不消想起那般惊悚的初见,也不用回想当日正守着国风苏醒时,才回头一见,门口又是藏着机锋的他。此时南湘刚想说一句,“你怎么每次都不告而来,存心吓唬人么。”心却沉了下去。
——这“不告而来”四字,恰恰又勾起南湘回想起今日那不告而来的人的模样,话语间又沉下了脸。
梅容这厢正一寸一寸的打量着,将南湘面上神色变化收纳入心,才好似不经意的提起话头,“王女今日出行可有收获?”
收获?
收获惊吓一堆吧。
南湘皱了皱眉,“说好就好。说坏也坏。看怎么看。”
“王女如今好打禅语?”
南湘一声失笑,“我?算了算了,也就胡说几句。”心神正恍惚着,一瞬间却如同福至心灵的突然猜想,梅容若不是将来龙去脉早详于心,今天怎么会突然就试探起自己来?收拾好自己一堆杂乱心思,几步踱开,侧脸瞄了案上火烛一眼,“梅容这么聪明,肯定知道我难受些什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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