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头劈下。这时候,云鹤的身体悬空,万难回避,只得用尽平生之力,使了一招“霸王扛鼎”剑横一字,挡着上空,说时迟,那时快,又听到“-!”一声,于志强的身形固然被震出圈外,但是,云鹤更被压得像流星堕地,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这时,凌霄剑客大喊:“厉老弟休慌,我毁了贼尼就来帮你!”那知他不喊还好,这一喊反而喊得吃何败仗。

    原来于志强见自己利用这种奇妙的招式,已经压倒了梅岭云鹤,正待趁敌人惊魂未定的时候,过来取他的性命,却听到凌霄剑客一喊,于志强纵目看过去,却见师父仅凭着一双空手对付敌人明晃晃的一枝宝剑,已被敌人逼得连连倒退,这时那还顾得伤及敌人,大喝:“贼道休伤我师父!”一个“海燕掠波”纵身过去,朝凌霄剑客的肩上就是一剑,口里更喊:

    “师父快去取剑,这个妖道让给徒儿挡他一阵!”

    凌霄剑客施展起他那自创的冲霄剑法,杀得明因师太并无还手之力的时候,忽然听到金刀劈风的异声起自身后,也顾不得伤敌,连忙一招“秦王负剑”往后一撩,于志强的蒙天剑被他撩个正着“-!”一声激射无数的火花,两人手腕都震得有点发麻。凌霄剑客回头一看是先前的那个少年,不禁怒道:“你这小儿是活得不耐烦了!”一展冲霄剑“拨草寻蛇”

    找于志强的下盘,于志强先前因为不明了他的招式,吃了凌霄剑客一掌,这时那敢怠慢,立刻施展起师门的“雷霆剑法”点,剔,挑,盘,斩,削,抽,截,只见一团银光裹着身形,呼呼风雷的声音,向凌霄剑客猛攻,明因师太的双掌竟插不下招去。可是,梅岭云鹤才吃亏了于志强一招,那能咽下这口气。见于志强已经和凌霄剑客对招,欺着明因师太徒手,立刻飞舞宝剑扑了过来,于志强心里一急,竟喊道:“师父快回去拿剑啊--”声音竟抖了起来,可谓伤心已极,但是他的招式却不慢,脚下移宫换斗,迅速异常,又扑到梅岭云鹤,当头劈上一剑,云鹤待举剑截击,那知他用的原是虚招,那步一移又到凌霄剑客那边去了。

    明因师太一看这两个强敌,知道仅凭赤手空拳,无论如何是不能取胜,可是回庵拿剑,又恐怕几个徒儿遭遇毒手,内心也矛盾已极,又听到于志强颤抖的声音喊道:“师父怎么还不去--”说到“去”字的时候,竟像是哭出的声音,凄厉异常,明因师太知道如果再不去,万一于志强心急失招,则师徒六人就要全毁,只得含泪喊道:“徒儿小心,为师就来!”

    一展身形扑向火光融融的庵里。

    明因师太一离现场,凌霄剑客就向厉华招呼:“先毁这小鬼!”两枝宝剑同时一左一右向于志强截来,但是明因师太一走,于志强的心中也大为安慰,此时见两枝利剑斩到,立刻身形一拔起了五六尺,弯腰撇剑一招“苍龙取水”“——”两声,凌霄厉华两枝长剑竟被荡开去,于志强身形一容,立刻又是一招“玉带围腰”朝着凌霄厉华两人就截,已操纵了主动先着的权利,凌霄剑客和梅岭云鹤那肯吃这个后手后着的亏,立刻一变剑招,各展绝学,要夺回先手权利,那知于志强比他更快,一见对方不理他的招式如何,各自舞起一团剑光,就知道对方的意思,立刻使出“猴王剑法”来,只见寒光霍霍,剑气腾腾,加上“鹄-夺蝮”的身法和“劈空掌”的劲风,竟把凌霄剑客和梅岭云鹤同时罩到剑影掌风里面,一面打一面嘻嘻笑道:“好妖道!留下兵器给你走!”翻来覆去地乱喊,把凌霄厉华两人气得个发昏。

    凌霄剑客和梅岭云鹤这两枝剑,本来也是截铁如泥的宝物,而且剑术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,可是合两人之力仍然占不了便宜,反而因为一着之误,落到下风,竟被一个未出师的小辈逼得透不过气来,真是一世英名,毁于一旦,那得不发急,本来这两个老道还可以运用内功拳掌,和暗器取胜,可是于志强也看透了这一点,所以放弃师傅的剑法不用,而施展起猴王剑法,因为他知道师傅的雷霆剑,稳健有馀而棱利不足,如果以一对一则绝对可以取胜,但是如果以一对众,则不如猴王剑法着着抢先,招招凶狠,果然这一着棋被他走对了,到明因师太取剑出来的时候,已看到于志强胜利在握,逼得凌霄剑客和梅岭云鹤的圈子越来越小。这时凌霄剑客才看出于志强使的竟是武林上乘“鹄-夺蝮”功夫,吓得亡魂直冒,尤其又见到明因师太抱着一柄寒光夺目的宝剑,气度悠雅待机而动,知道不乘时设法逃走,迟早也只好废命,大丈夫不吃眼前亏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,三十六计究竟仍是走为上计。

    凌霄剑客打好了主意,立刻呕哨一声,身随剑走,往圈外硬闯,那知巧被于志强转过来的掌风一递,拂在右腕上痛得几乎连剑都拿不稳,赶忙“一鹤冲霄”拔起身形,于志强哈哈大笑道“朋友想走么?要留下押金来!”身形跟着一起,如影随身,朝凌霄剑客身后劈到,凌霄剑客在空中转身不便,只好展开一招“倒转乾坤”企图护着后背,那知于志强的剑尖疾如风雨,正点着凌霄剑客的关脉,手腕一麻“-!”一声,长剑落地,凌霄剑客那还敢回头取剑,一连几纵,亡命地跑下山去。和凤英,蝉儿,林燕云姐妹相搏的那几个贼人,见凌霄剑客和梅岭云鹤已经逃走,也各自噫哨一声,虚进一招,反身便走,凤英。蝉儿同时娇叱一声,正待追赶,却被明因师太喝止了。

    于志强检起凌霄剑客那枝宝剑,捧上明因师太,笑道:“师父!我们损失了几间房子,那妖道却留下这枝宝剑,还丢下这四具废物,算起来他们得不偿失吧?”明因师太接过剑来笑了一笑,正待回答,忽然满脸诧异的神色,喊道:“快追下去!”于志强还没有等到师太说完,已长啸一声,腾空而去。

    明因师太顺手把凌霄剑客那枝宝剑递给蝉儿道:“你护着师妹随后来!”一拉凤英的臂膀,电掣风驰地追下山去。

    蝉儿个性本来好强,可是师父在匆忙间要她护着两个小师妹,连想撒一下娇都来不及。

    这时见师父走了,只好催着燕云姐妹快走,燕云姐妹的轻功那能赶得上,看着就落后十几丈,害得蝉儿又要停步下来等候。这样走走停停,好容易下得半山,就听到山坡下乒乒乓乓的兵器冲击声音,接着又听到一声长啸之后,就是于志强喝骂道:“好恶贼,待小爷来收拾你!”“”却没有人答话,而且连武器碰击的声音也停了下来,气得蝉儿嘟噜嘟噜道:“都是些废料!”恰巧燕云姐妹走到,听了蝉儿没头没脑这么一句,满脸惭羞道:“师姐!你先走吧!”蝉儿回头一看,知道燕云姐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,不由得噗哧一笑道:

    “走吧!我没有说你,难道没听到那些贼人全走了不成?”顺手把鳗骨鞭往燕云手中一递,挽着燕霞,慢慢地走下山来。

    蝉儿和燕云姐妹到了山下,就远远见到一堆人在乱烘烘地,急忙催燕云姐妹快走。过去一看,却见任乾玉伤倒在地,明因师太正在替他推宫过穴,于志强和罗凤英则在一边赶扎担架。

    过了好一会,任乾玉才悠悠醒转,担架也已经扎好了,骆中明把乾玉扶上担架睡好,招呼于志强协力把乾玉抬起,各人也随着担架走往向涛村。

    这一夥人的脚程本来就是飞快,用不了半个时辰已回到向涛村的祠堂,王大伯和林逸夫三兄弟与及一些关心的村中父老,仍然在祠堂里焦急地等待。这时忽然看到骆中明,于志强两人抬了担架进来,都不禁大吃一惊,等到看清了伤者是任乾玉时,各人脸色更是怆然。明因师太忙上去阻止各人惊扰,吩咐先把任乾玉抬到书斋里安置,又替他诊治了一会,知道已无大碍,才出到大厅来把经过的情形对各人详说。林燕云姐妹也过来依在逸民,逸华的身边,林逸民兄弟见到爱女虽仍是一付娇憨的姿态,但均已身型长高了不少,心里也各自喜欢,但是好友负伤,倒也不便于太过流露出来。

    原来任乾玉和骆中明两人,恐怕明因师太人手不够而跟着追了出去,但是,他俩回到房里拿兵器,耽搁了一会,而且明因师太和于志强的轻功,岂是任乾玉和骆中明追得上?等到他们上了屋顶,已经看不到明因师徒的人影;只好加快脚程,拼命追赶,一路电掣风驰倒也迅速,约有半个时辰,到达铜鼓岭的山下,正待找上山的道路,却见“刷!刷!”两声,从树顶上跳落两个道人。

    骆中明比较老练,一见两个道人身形一落,连忙拉了任乾玉向旁边的树影里一闪,可是那两个道人是何等人物,其中一个反而呵呵大笑道:“两位朋友还不出来相见,躲躲闪闪做啥?”任乾玉只得硬着头皮和骆中明走上前去,装出诧异的样子道:“本来这铜鼓岭上是没有人住的地方,怎么今晚竟自烧起火来,道长从山上下来,料定是住在这里了,请问是什么一回事?”这些话本来是任乾玉临时编出来的,明知道不是猛龙不过江,既然这两个道人胆敢向明因师太寻仇,必然有过人的艺业,自己这几年学来的肤浅工夫,那里就能够打得过人家;所以,只希望能骗一时算一时,各走清秋大道。当下那持剑的道人果然几乎被他坠,回头对那徒手老道说:“走吧!省得那贼尼来了生枝节!”可是,另一个徒手的道人,却对任乾玉冷笑道:“朋友,你是干什么的?卖人之初倒卖到孔夫子头上来了,坦白一点说出来吧,你们和山上的贼尼是什么关系,以为我们是瞎子不成?”任乾玉还辩说是:附近村庄的村民,因为看见火光,才来打探铜鼓岭的消息。

    这时,那两个道人那里肯信?尤其那徒手老道一眼看到任乾玉手中的鳗骨鞭,立刻脸色一变,大喝道:“胡说!你这枝鞭那里来的?”身形一挪,就要过来抢鞭,任乾玉忙侧身让过了,也就喝道:“出家人怎么恁地不讲理?难迫还怕你不成?鞭是朋友赠的,你又待怎么样?”“这就对了”一招“金龙探爪”欺身抢鞭,任乾玉向后纵开三四尺,抖起长鞭,刷刷刷,一连三招直扫老道的上盘,那老道微微把身躯往后一仰,突然把头一低,身体直撞过来,任乾玉忙腾起一丈多,避过了一招,反手一鞭就挞在老道的背上。

    那持剑的老道,一见他的同党失招,立刻一纵身,朝着任乾玉的双脚一撩,此时任乾玉身体悬空,本是无法避免。幸有骆中明看到,忙一抖长鞭,一招“沧海寻珠”点向老道的眼睛,逼使老道收招,不然任乾玉双腿早就被废了。

    那徒手的老道,因为过于轻敌,被挞了一鞭,动了真怒,一只肉掌上下翻飞,急如风雨朝着任乾玉身上疾攻,但任乾玉也因为刚才拔起身形,遇上险招,这时也存了戒心,运起骨鞭,舞成一堵鞭墙以求自保,一时还不致落败。

    忽然听到远处一长声啸,树上又刷刷刷落下几条人影,和骆中明对招那个道人忙喝道:

    “你们先走,待我们毁了这两条蛮牛,就跟上你们”

    骆中明听了嘿嘿笑道:“好妖道,死到临头还想逞凶么?你们的对头来了,快点纳命吧!”这时,在四五十丈远的树梢上,又是一声长啸,那徒手道人急忙一退,任乾玉以为他想逃走。大喝一声追上前去。

    忽然,眼前一亮,一片寒光扑上任乾玉“哎呀!”一声,任乾玉竟被击倒在地上。那道人立刻倒纵过来,想下毒手,骆中明看在眼里,可是被持剑的道人缠着,无法分身救援,眼看任乾玉就要毙在道人的掌下,正在这千斤一发的时候,树梢上一声断喝:“打!”那道人怔一怔,一条人影已挟着劲风冲到,一片寒光往道人头上就砍,那道人倒退两步望清来人之后,脸色骤变,呕哨一声,双双落荒跑去。

    骆中明定一定神,回头望过去,却见于志强蹲在任乾玉的身旁,把丹药纳入乾玉的口中;正在这时,树上又刷刷飘落人影,于志强急喊:“师父,任叔叔伤很重呢!”

    明因师太过来见到任乾玉昏迷不醒,知是所伤不轻,忙叫于志强把任乾玉的上衣解开,进行摸诊,过了一会才微笑道:“并无大碍,不过倒要休息一百天,在百天内不能链功链气了。”一面替任乾玉推宫过穴,一面吩咐于志强罗凤英两人去斩伐山竹,编成担架,把任乾玉抬回向涛村。

    各人听说任乾玉并无大碍,才略为安心,王大伯笑道:“乾玉的时运竟是这样不济,两次受伤都是伤在败逃的贼人手中,将来行道还不知要遇上多少次凶险哩!”

    明因师太也笑道:“这就是各人的缘法不同了,有些人出道几十年都能一帆风顺,不经挫折;有些人却是一出师门,就遭风险,不过只要心存忠厚,处事小心,终可以逢凶化吉,遇难呈祥哩!”

    王大伯点点头道:“师太这几句倒是至理名言,可是,师太曾否见过从未经挫折,而能够成名的侠义中人呢?”

    明因师太被他问得一呆,才微笑道:“这就很难说了,在贫衲这一生中还没有遇上这种人物”想一想又接下去道:“要有,就有紫虚上人这一种人了,因为他这一种人物,平时蛰居在深山里,与人无忤,与世无争,学成了登峰造极,履空蹈虚,刀枪不入,吹气成剑的上乘功夫之后,才出来行侠,而且他们的行为端正,品格高洁,处处都得到人缘,遇上不平的事,伸手就管,管不下就凌空飞霞,一去无踪,等待时机成熟再来管,当然就比较难遇凶险了。譬如说:你们这里的于志敏,就藏在人迹不到的地方专心学艺,他的师父艺业既高,人又好胜,三百年来就只收他这一个门徒,不把古今绝学完全给他练好,也不放他出山,到出山行道的时候,只要行为正当,不太过骄傲,谁愿去惹火烧身,难道真个活得不耐烦不成?”明因师太这些话说得既轻松,又痛快,各人都赞叹不已,尤其骆天明更感到一阵安慰,正待询问志强,究竟志敏的艺业高到什么程度,又听到蝉儿嘻嘻对明因师太笑道:“师太总是称赞别人,自己的反而不说了。”

    明因师太笑道:“痴儿,你一样也不行,要我赞你什么?”

    蝉儿噘起小嘴道:“徒儿就不信志敏的功夫有那么凶,那天撞在我手里,就要捶他一百捶。”眼着于志强一笑,一片娇憨之态。

    明因师太轻叱道:“别给人家笑话了,他能让你打着岂不是梦”忽然,从梁上轻飘飘地落下一个不满四尺高的小孩子来,可是却穿着成人的衣服,就像裹着一堆布料,各人惊喊一声,那小孩已走到明因师太面前,打一个稽首道:“奉恩师命,呈上一粒灵犀夺命丹,救那位受伤的叔叔,但是吃了下去却要三天不醒哩!恩师还说赶快到中原去多请几位帮手来,恐怕凌霄妖道会把宇内十三凶,统统搞来琼崖,闹个乌烟瘴气哩!”说完就从那长袖中取出一颗丹药,递给师父;明因师太接过丹药,端详那小孩一会,哑然失笑道:“小友,你也太会胡闹了!”于志强也惊呼一声“兄弟!”只见那小孩随声暴长,各人眼睛一花,却看到一个十六七岁体型的少年,嘻嘻几声就掠到门外,一路笑声,已去得远了,蝉儿一把没抓着,鼓起小腮连呼可惜,恨恨不已。

    明因师太望着蝉儿笑道:“是不?我说你打不到他,你不信,现在我们说的话统统被他听去了,他不笑破肚皮才怪上!”

    接着叹一口气道:“贫衲不是夸口,如果在静夜的时候,半里内的落叶声音也可以听得出来,可是志敏这小友是什么时候来的,我就听不到,可见他的艺业实在高深到不可测的地步了,不过,这也是给贫衲一个教训,如果有他这样一个敌人藏身在这里,岂不是随时可以偷袭成功了!”

    “志敏这孩子从小就是顽皮,不分大小喜欢捉弄别人,也许他老早就藏身在这里”

    骆中明英指顶上一块匾额说。

    明因师太望了那匾额一眼,摇摇头道:“不是!”于志强诧道:“师父怎知不是?”

    明因师太道:“你准细心观察一番,也可以长点见识。”并没有直接答覆。

    各人都不约而同,抬头望那块匾额,一会儿,蝉儿点点头道:“果然不是!”“你怎么也知道不是?”于志强还要问上一句,蝉儿蹙起眉头嗔道:“你这个人怎么尽是实心实脑的,不看看那块匾额,蛛网尘封,如果有人从那匾额上下来,为什么灰尘不跟着掉下来?”

    于志强给她说得小脸一红,但仍然强辩道:“我偏说是!”“你有什么证明?”“你看这个!”于志强飞身上去一指。原来悬挂匾额的那根横梁上,清清楚楚地印有一个人形,但是,不细心去观察仍然看不出来“我和你说匾额,谁和你说梁上?真是牛头不对马嘴!”

    各人听了他师姐弟拌嘴,倒也一乐。

    明因师太笑道:“不要拌嘴了,横竖是志敏利用我们混乱的时候,不知道用什么身法,把身体贴在梁上,我们也太过大意了,才没有看出来,不过,我倒不认为他是开玩笑,可能还是暗示着贼人要使用这种方法,来窥探我们的秘密哩!”话虽是这么说,但心里也暗暗佩服于志强心细。

    “难道敌人之中也有像敏弟这种功夫的人?”于志强对他这位敏弟,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,所以多此一问。

    “这就难说了,敌人中未必就有志敏的功夫,可是也不可轻视,藏身在匾额上,就是普通人也能做得到,不算什么希奇。同时,他说的宇内十三凶是什么人物,我们虽不知道,但必定是辣手的魔头,不然他那师父就不会特别关照我们注意。这次又派他送来丹药,解救任乾玉,免他百日的苦难,料想也含有深意,可能就是要他早日恢复健康,以便锻链功夫,将来还有急用之处;不然,他明白地知道任乾玉不会危险,又何必多此一举呢?”明因师太这一场解释,各人都觉得合情合理,但是,不知道将来会遇上怎样的魔难,心头慢慢爬上一团暗淡的阴影。

    明因师太看各人的脸上都罩着一片严霜,知道必然是过份担心将来的遭遇,连忙接着解释道:“其实,也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地方,那些贼人既然被称为宇内十三凶,当然个个都有惊人的艺业,不过,邪不胜正也是必然的道理,在天地之间,同情恶人为非作歹的人毕竟是少数中的少数,他们能够找到同臭相从的人做帮手,难道我们不能找到身怀绝学,胸罗万象的奇人正式来帮忙我们?再退一步来说,纵然当时我们吃了一个小亏,可是那些顽凶多行不义,总归是要有人把他收拾,不过,事是由我们而起,我们更要尽力去做,不能坐享其成了!”

    骆中明见说事由明因师徒而起,不禁一声长叹道:“这场是非都是我和志强给师太惹下来的,应当出我去找帮手才是,但老朽却是一介武夫,所认识的人也都是些平凡的人物,至于志强这孩子现在还是由师太教导中,也不能帮个什么忙,只好有劳师太多多担待了。”

    明因师太见骆中明说话时,一脸惭色,咨嗟不已,只好劝慰道:“话并不是这么说,像志强兄弟这种资质谁人不爱,贫衲正寄望他们将来光大师门,在武林中放一异采,那里能说是拖累;至于虾头的事件,似乎是近于多事,可是仔细分析起来,仍然是保障正义的一种措施,肉为把虾头骨制成暗器,真是无坚不摧,只有百链精钢和它本身的皮骨可以挡得住,假如这虾骨落到那些顽凶的手里,虽然未必能够横行宇内,可是也不知道要有多少正义之士,因而丧生送命,所以表面上看来似乎是惹火烧身,而实质上却是功德无量哩!”

    说到虾头制成暗器,于志强却“呀!”一声惊叫起来,明因师太望着他笑笑道:“你不要着急,那些暗器我已经全带来了,大概那些恶贼是忙着放火烧庵,所以连到我的床下藏剑,都来不及搜查,至于这一袋暗器,因为你们还没有认熟穴道,所以没有给你,顺手藏在床底下,也没有被恶贼拿走”又哈哈一笑道:“这就是我们师徒的幸运,如果这袋暗器落在凌霄剑贼手中,那么今夜就决没有这样幸运了!”

    明因师太见各人都有点诧异的形状,知道各人将信将疑,太过份信赖自己师徒,本待不把这种独门暗器显露,可是恐怕各人过于信赖反致大意吃亏,乃从僧袍里面提出一个鹿皮袋,又在鹿皮袋里选出十二根骨针,和十二颗骨珠来交到各人手上。

    各人把那些比绣花针还要小的骨针,和那些比黄豆还要小的骨珠,看了一看,也看不出它厉害的地方,明因师太笑道:“各位不要小觑了这些东西,其实这些东西落在武林人物手中,就不啻于无价之宝,贫衲费了整整三年的工夫,才制成十万二千根骨针和一千零八十颗骨珠,还剩下一大块头骨和骨屑骨粉,一时还用不着,只好把它埋藏在安全隐秘的地方,可说是煞费心血了,各位试试拿一块山石来,再用针尖划划看。林燕云姐妹嘻嘻一笑,就跑到门外捡了个黑色的鹅卵石进来,拿起一根骨针在石上一阵勾划,竟相视大笑,各人接过那黑石一看,也咋舌称奇。原来那黑石上已被刻上一个人头像,而且那些刻纹竟有两分多深。丁世成看了大喜道:“小妹妹多给我刻几个僧人头像!”

    明因师太笑道:“这骨针的功能,尚不止此!”立刻吩咐于志强拿一把钢刀贴着柱上挂好,明因师太取了一根骨针,一扬手,就听到钢刀那边“雪”一声,各人拿下钢刀一看,已被刺穿了一个小孔,再往柱子一看,一条直径尺多的光滑圆柱,也被刺个对穿,那骨针却钉在那面石墙上,各人才大为叹服。

    这时林逸华低头悄悄向燕霞道:“你姐妹学到了什么?”“学会了打筋斗!”打筋斗有什么好么的?

    燕霞装憨笑道:“有什么不好?打不过师姐就打筋斗呀!”惹得她的父亲林逸华哈哈大笑,轻轻打她一下说句:“野丫头!”

    第二天,明因师太叫林燕云姐妹回邦加村去看她妈妈,然后把罗凤英,蝉儿,于志强三人带往后面一进屋子里关起门来,教她们三人认清人身七十二大穴,同时讲解六百六十六处针灵穴道,罗凤英等人虽然聪明慧敏,专心致志,也要尽一天的工夫,才记得烂熟,接着明因师太又教他们点穴的类别和方法,并且要她们练习虾骨针和虾骨珠的打法,由她们每天到椰子林里去练习。转眼就是三天过去了,师姐弟三人都学好了一手暗器打法,认穴点穴也是百无一失,明因师太见她们进步神速,满心大喜。

    到了第四天的晚上,明因师徒从椰林里练习黑夜打穴回来,却见任乾玉在客厅上和骆中明讲话,明因师太忙喊道:“师侄不可如此!”任乾玉看是明因师太也忙站起来笑道:“师叔,我已经不妨事了!”明因师太仔细地把任乾玉看了一看,见他神清气爽,毫无病容,知是仙丹的妙用,这才笑笑道:“虽然你的伤势已愈,可是仍然不要过份劳动,才好!”任乾玉唯唯应过了,又向于志强一躬到地道:“于兄弟救命之恩,叫我乾玉没齿不忘了!”

    于志强见任乾玉对他行礼鞠躬,忙跳开去,着急道:“任叔叔,你是怎么搞的?”任乾玉忙道:“你不要喊我任叔叔了,你不见你师父喊我做师侄?今夜彼此是平辈,谁也用不着客气,不过你那救命之恩,我倒要谢谢你哩!”于志强还是尽在摇头不答应。

    可是,蝉儿却在这时候走到任乾玉的面前,煞有介事地喊一声“任师兄!”跟着笑道:

    “我师姐师妹师弟倒有几个,这次倒也找到这个师兄来喊了!”没遮拦地又是一阵乱喊。

    明因师大笑斥道:“这丫头越来越顽皮了,不过在武林上辈份倒是不可乘误,凤儿和强儿也都过来和任师兄见见面吧!”

    各人等明因师太就座,才分两边坐下,又把旧话重提,无非是贼人势大,手段毒辣凶残,渐渐就说到应付的对策,和对下一步的剿匪计划。还是明因师太决定带了罗凤英,蝉儿,于志强往闽粤湘桂一带,寻觅几位同门,顺便寻访高人来和群凶决一胜负,至于林燕云,林燕霞两人因为年纪太小,武功有浅,带路路上反而增加麻烦,只好把她俩留在家里,等到事毕再求深造。

    骆中明和任乾玉也想趁这个机会,往各地走动,见识一些武林前辈,可是,被明因师太以必需留他俩个在琼崖打听消息,和连络招待先期到达的朋友,而且还要防备林少英那一批海盗前来寻仇,这个后方的任务,倒也不轻,向涛村的生命财产,就都依赖在他们几个身上。骆中明和任乾玉一想,知道确是至理,再也不敢坚持说要到中原去了。

    但是罗凤英三人新学到打暗器的手法,虽然纯熟,不过仍然没有做到用劲如意的地步,还需要加紧练习,否则在旅途中,一切都要停顿下来。因此,明因师太决定再多住半个月,以便指点罗凤英三人深造功夫;另方面也可以教林燕云姐妹和任乾玉接放普通暗器的本领。

    同时,又请王大伯和林逸夫兄弟设法传知各村,加紧防御设备,多储备些石灰,泥土,弓箭,挡牌之类,虽然这些东西,不能阻止高手的进出,可也能够给予那些叹-小贼莫大的损害。分配妥当之后,各人也就十分忙碌起来。

    当天,林燕云姐妹坐了一顶黑轿子回到向涛村,给蝉儿看到了笑道:“好不害羞,才回去两三天,就做起新娘子来了!”林燕云小脸一红就要过来呵吱她,蝉儿嘻嘻哈哈地走开了,林燕云忙喊:“蝉师姐,别走,我妈请师父和师姐过去呢!”

    蝉儿见她一脸正经地说,知道不是玩笑,停下脚步挽着她俩人的手儿到祠堂里找明因师太,燕云姐妹上前施了礼,就把请师父姐姐到邦加村去的话说了,明因师太见她们意诚可感,同时,也想去认识林燕云姐妹的尊长,将来凤英,蝉儿两人也可多得一处的照应,只有于志强以前曾经去过,同时也想多做一点功课,所以不想去,明因师太也不勉强他,迳自带了凤英,蝉儿,林燕云姐妹去了。

    这次,明因师太因为坐了轿子,凤英姐妹只好在轿后缓缓地跟着,一路上山花秀草,流水行云,比起运用飞行功夫走马看花,又另有一番风味。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,才到达林家,林逸夫兄弟把明因师徒迎进了后堂,和各人见了面,唠唠叨叨,说不尽女人家事,谈不完武林人物,从燕云姐妹说到克功兄弟的武师,从凌霄剑客说到志强本领的高强,不觉时间易逝,转眼就到黄昏时候,林家忙搬上酒菜,林逸夫夫妇正待肃容入座,忽然林燕霞匆匆地走进来说:“师父,听说于师兄在外面和一个穷道士打架哩!”

    明因师太诧道:“有这样事?他不是说不来,为什么又来了,你听谁说的?”

    燕霞急道:“在门外听林阿四和村人说的。”明因师徒急忙赶到村外,果然看到一里多路之外,围着黑黝黝的人群,师徒忙施展陆地飞行的轻功,奔向前去,拨开人群,进到圈内一看,明因师太急忙喝声:“住手!”

    于志强本来和那穷道士打了几百招,势均力敌,忽见师父气息败坏跑来喝止,只得虚扬一掌跳出圈外,那道人一见明因师太,呵呵大笑道:“你这徒弟比我强多了!好!好!”明因师太也笑道:“那及得二师兄?”接着向于志强喝道:“强儿赶快来拜见二师伯!”于志强听说是二师伯,脸上一红,忙过来叩见,被那道士拦着笑道:“不必多礼了,这才叫做大水冲倒龙王庙,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!”凤英,蝉儿,林燕云姐妹也都过来拜见了,明因师大笑吟吟地带路,一起回到林家,向林逸夫兄弟介绍,这时各人才知道这位穷道士,竟是明因师太同门的二师兄入云龙觉真道人。

    自从入云龙落坐之后,蝉儿一双秀目就不断地打量这师伯,又看看自己的师父,一脸惊疑之色,明因师太见了笑道:“你这丫头以为我年纪老,是不是?你师伯还要比我长五岁哩!”然后说明觉真道人得到内家真传,能够驻颜等等。

    觉真道人笑道;“四师妹不要尽替我吹了,刚才不是你到来快一步,我这付老骨头就要给你这小徒弟打碎了!”说得各人一阵大笑,于志强脸儿又是一红,嚅嚅道:“徒侄不知道是师伯,天大的胆子也不敢!”

    觉真道人又哈呵大笑道;“不知者不罪,可是你刚才使出那一套拳术,却不是本门所传,你到底在那里学来的?”明因师太也觉得于志强不用本门拳术应战,有点不应该,轻轻斥道:“徒儿为什么不用本门起手式?”那知于志强却说出一套道理,使各长辈也赞叹不已。

    原来于志强看师父师姐都走了,独自到椰林里练习暗器打法,已经到了得心应手的地步心里一高兴,灵机一动就发生一种奇想;他想猴王剑法是那样奇妙,如果把猴王拳法揉合到师门的雷霆掌法里,其威力岂不更加厉害,他想到就做,整个下午都在制造他的新拳法,好容易练到纯熟,自觉得循环无端,招招奇险,五百八十七招中,没有一招是缓着,心里大喜,立刻回祠堂找骆中明说明要到邦加请师父指点有没有漏洞,那知找来找去也不见骆中明,只好独自一个人,施展轻功一路赶来,在路上却遇上了觉真道人问他是不是明因师太的徒弟,他因为在觉真道人的衣服装扮上看,以为是凌霄剑客一流人物,所以不肯说,双方越闹越僵,而且自己又心急于赶往邦加,几次想冲过前面,都被觉真道人挡着,心里一怒,立刻施展出自创的拳法,觉真道人以为这十六七岁少年,能有多大本领,那知他这套拳法果然不同凡响,还打不上二百招,道人就连连被打了三掌,这才知道厉害,觉真道人忙施展几十年来的功力,才扯个平手,又打了一百多招,就被明因师太到来喝止了。

    觉真道人听了笑道;“那就怪不得了,他一面对招一面留心,可是你这套杂锦拳,有些地方很像本门的掌法,有些地方又像猴王拳,当中还夹了稀奇古怪刁钻的招式,令人捉摸不定”又回头对明因师太道:“想不到他小小的年纪,竟能够揉合各家,独创拳法,师门的光大,就全靠你这几个门徒身上了,他这套拳法还没有名字,未免美中不足,到将来禀过掌门师兄,再行决定吧!”然后又问起各人的艺业,和凌霄剑客寻衅的经过,明因师太也一一说明。觉真道人听说梅岭云鹤也牵涉在里头,不禁大惊道:“怎么连这个魔头也惹上了?”

    明因师太见觉真道人这种情景,也是一震道;“形势很坏么?”停一停又说:“梅岭云鹤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,当晚在铜鼓岭上他和凌霄两人合力斗于志强,却被于志强打得抱头鼠窜,凌霄连剑也不要了!”说完指着蝉儿的那把剑说:“这就是冲霄剑!”

    觉真道人先看志强一眼,连赞几句“难得”然后对明因师太道:“梅岭云鹤是宇内十三凶之一,他虽然本事不太大,但是最会兴波逐浪,无事生非,伪装中立,挑拨离间,使我们增加不少敌人,这次他吃了败仗回去,不知又要搬动些什么人马来了!”

    明因师太“哦!”了一声道:“怪道于志敏的师父也传语要我防备哩!”接着把于志敏傅言示警,一一说出,并且说自己就要到蛮荒去寻觅问门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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