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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www.bqg22.com,等风降临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空酒罐。

    送走了成明昊之后,江为风又站在阳台上和孙平导演打了会儿电话。

    不久前,他和导演吃饭,饭局上他一直有意无意问导演从前的工作。

    导演起先没多想,真情实感地回忆了不少关于当年跑新闻、做节目的事儿。

    吃到后半段的时候,导演咬了口鲷鱼烧,问道:“你小子有事儿吧?”

    江为风目光微动,没再拖延,道出了目的。

    他缓缓地说,对面原本含笑的导演脸色便一分分变凝重。

    最后,江为风问道:“导演,还想做新闻吗?”

    没想到这一问,竟让这事有了关键性的进展。

    导演刚从另一位早先受到张俊涛侵犯的女孩家里回来,在讲话的过程中,江为风发现导演周围的声音一直在变,最后他大概是进超市了,超市里一直在放歌,导演的声音不怎么真切:“放心吧,这事儿我心里有数。”

    江为风点头:“多亏你了,导演。”

    闻言,导演就笑了:“客气什么,我之前不是说过了,我做这事儿也是圆自己心愿。”

    江为风记得的,导演之所以改走娱乐,就是因为早先做了个“情感大于理智”的片子,导致在真相出来之前,当事人不堪其扰,选择跳海。

    情感大于理智,在新闻里是大忌。

    导演遗憾懊悔,但既成事实,便无法改变,他只好选择逃避。

    因此,导演答应江为风调查这事,不全是因着江为风和他那浅淡的君子之交。

    但无论如何,江为风都是感谢他的,忙说事情结了要请喝酒。

    导演随性,大笑着说:“当然好。”

    江为风挂断电话的时候,导演那边的超市正切歌,旋律熟悉——

    你知道当你需要个夏天,我会拼了命努力。

    他昨晚听林绛的电台,才发现第一期节目就是用的这歌做插曲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江为风的眸光亮了亮,就像烟头上被风吹起的闪烁星火。

    随后,他打给林绛。

    林绛那时刚从病房出来。

    程爸爸去楼下办理出院手续,程云川要帮忙收拾东西,没出来送她。

    张俊涛事件闹得沸沸扬扬,尽管程云川整天都戴着口罩,但还是免不了被认出来。首先就是病房里,隔壁床的小姑娘竟然偷拍了她们一家,发上了抖音。

    林绛把江为风告诉她的好消息说给程云川听的时候,程云川愣了很久,然后露出了一个明媚的、像太阳花一样的笑容,笑着笑着,有眼泪落下来,又被她胡乱擦去。

    林绛接通江为风电话的时候,给他讲了这事儿,江为风笑着答她四个字:“否极泰来。”

    林绛顿时就觉得不那么累了。

    虽然辛苦,但没有刚开始那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,若说还有担心的,也就只有沈宴了。

    晚上回香江城,徐名娟还叮嘱她,打这种官司最累了,要多感谢沈宴。

    林绛是想关心,可电话打了一天也打不通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,那个时段,沈宴正接受着最严峻的考验。

    张骄骄和张俊涛相继夺门而出之后,沈宴兀自在房间里发了一会儿呆,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,张俊涛原路返回。

    他看起来有些狼狈,与平日里那个永远不慌不忙,带着如沐春风的亲和力的人,完全不一样。他话都说不顺溜了:“你知道我女儿能去哪儿吗?”

    张骄骄,跑不见了。

    沈宴一言不发,夺门而去。

    最后,他是在外环东路的废弃轮胎厂找到张骄骄的。

    在找到她之前,沈宴辗转了五六个地方,才逐渐往市中郊驶去。

    沈宴的心里一直有种莫名的感觉,如果非要形容,就像秋日微凉而宁静的夜——从前他没注意过,原来两个人去过那么多地方,有过那么多回忆。

    那个轮胎厂是张骄骄带沈宴去过的,她说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,总爱过来坐坐,这地儿虽然破旧,但有种颓废美,很适合拍照。

    当时,她问他:“你会拍照吗?”

    沈宴沉着脸说:“不会。”

    江为风会的事情,他不会。

    然后,张骄骄“嘁”了一声,显然兴致缺缺。

    不过没过多久,她又不知道想到什么,忽然停下步子,转身笑意深深地望着他,一脸精明的样子:“那你会脸红吗?”

    沈宴愣了一下:“我为什么要脸红?”

    张骄骄眸光流转,邪佞一笑,二话不说就扑进他怀里,勾着他肩膀吻下来。

    那一刻,沈宴整个人,从头发丝到脚指甲,没有一处不僵的。

    随后,她铆足了劲儿在他身上撩拨,点火,他腿都软了。

    或许心也是。

    然后,她停了,笑道:“你脸红了。”

    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,她开心得不得了:“你好纯啊。”

    想到这里,沈宴淡淡地扯了个笑,可等见到张骄骄,他又笑不起来了。

    她坐在一个大轮胎上,头发披散,红唇烈焰,见到他,轻轻地问:“你来啦?”

    沈宴说:“你爸在找你。”

    张骄骄叹气:“我在这儿坐了三个多小时了,想了很多。”

    “你别胡思乱想,你爸和你……不一样。”沈宴敛着眸,话说出口,不知道是在安慰她,还是在对自己强调。

    张骄骄眼睛晶晶亮,笑了:“沈宴,我知道你接近我目的不纯,但这段时间……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上我啊?”

    就像夏日晚上,在海边燃起的烟花棒,无数细小的火花闪动着,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,每一声都炸在他心尖上。

    那火花的光在夜色里也特别扎眼,逼得沈宴低下头。

    他拼命抿着唇,不回答。

    张娇娇的笑意慢慢僵在嘴角:“是林绛吗?”

    沈宴猛然抬头,嘴唇颤抖着,说不出话。

    他看不清她的神色,只听她又问了一句:“你心里的那个人是她,对吧?”

    烟花棒燃烬了,灰吹进了喉咙里,沈宴说的每个字都很艰难:“太晚了,天冷,跟我回去。”

    张骄骄死死盯着沈宴,然后倏然笑了,眼角有泪,她任由它落下来。

    张骄骄正对着沈宴走过来,眼睛还是盯着他的,只是路过他的时候,她没停下步子。

    沈宴听到她的声音在身后传来:“想走就快点啊,啰唆。”

    沈宴咬牙跟上去。

    回程,一路无言。

    【65】

    日子一天天地过。

    十月份,迎来了林绛的生日。

    往年这时候,她总是在家过的,今年不一样,有成明昊在,热闹就少不了。

    成明昊声势浩大地包了个场子,林绛进门的时候,大吃一惊,酒水装饰不算,屋里正对着门摆了上千枝玫瑰花,光这个就够烧钱的。

    成明昊一见林绛脸色,就知道她满意,忙笑道:“就知道你喜欢!今天哥哥我请客,你对象付钱,咱们使劲造!”

    这话一出,遭顾翔一通怼,王佳倩在一旁添油加醋地叫好。

    搞得成明昊投降:“顾翔,你太不兄弟了,刚复合就飘了!”

    顾翔一副我乐意的样子:“怎么,有本事你也谈一个?”

    王佳倩说:“要不周婉咋样?”

    周婉正低头玩手机,莫名被点到,投来一个杀人的眼神。

    林绛坐在沙发上,笑嘻嘻地看他们乐,端起桌子上的酒,朝沈宴的杯子碰了一下。

    沈宴被吓得一激灵,回过神,见林绛看着自己笑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林绛摇了摇手臂:“沈宴,说实话,这么多年了,我还是喜欢你送我的这块表,你今年送的口红,颜色实在是……嗯,好看得我有点hold不住。”

    沈宴抿了口酒笑:“我看骄骄总涂那牌子……”

    话还没说完,骤然止住。

    沈宴舔了舔唇,目光暗暗,仰头把剩下的酒喝完。

    林绛见状,张了张嘴没说什么,陪着他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没一会儿,江为风上厕所回来,成明昊又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,虽然老套,但永远玩不腻,输的罚钱罚酒。

    刚开始玩得还挺好,后来不知道怎么了,酒瓶子一直往江为风面前转,一看就是使了手段的。但江为风这天却出奇的好脾气,一点也不恼。

    于是,成明昊更得寸进尺了:“波多野结衣还是苍井空?”

    江为风答道:“友田彩也香。”

    “噗。”一旁看热闹的顾翔先喷了。

    成明昊激动了:“最讨厌林绛哪点?”

    此话一出,满屋子人大气不敢出,林绛吃着瓜子,一副不在意的样子,实则屏住了呼吸。

    江为风皱了皱眉,认真思考了一番,笑了:“睡觉总喜欢压着我,算吗。”

    “咝……”成明昊做了个惊恐的表情,“我不该问啊,现在有点被虐到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活该。”王佳倩哼声。

    林绛在一旁悄悄红了脸。

    生日就是这样过的,好友欢聚一堂,抛去所有的伪装,陷入热闹里。

    他们每个人都冲着尽兴玩,一来是压抑久了,二来是前面还有许多未知的事情等待着他们。

    整个十月,林绛都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。江为风到处打点关系,一方面要关注舆情,另一方面他和导演谋划的深度调查也在进行。

    而沈宴则是没日没夜地收集证据,梳理案件。

    而他们的对手张俊涛,一直没什么动静。

    十一月,青城下初雪那天,是开庭的日子。

    外公和爷爷也特意来到法院给林绛打气,两个老头为了图个好兆头,甚至戴上了红帽子红围巾,模样像极了魔法故事里的老顽童。

    当然,除却爷爷和外公,其他人也一个不落地全都到场。

    郑姨说:“林绛,我们给你撑腰。”

    徐名娟说:“别紧张,我亲眼看着你赢。”

    一群人互相鼓励,给彼此力量,但其实不难看出,他们都比当事人还紧张。

    可是,就在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和心理建设之后。

    事情出现了逆天的反转——

    张俊涛委托律师发表声明,对程云川和林绛所控诉的种种供认不讳,并表示愿意公开道歉,并承担一切后果和法律责任。

    得知这个结果后,林绛谁都不想见,把自己关在江为风的车里,痛哭了一场。

    哭的是得来容易,更是得来不易。

    江为风就靠在车边,等林绛平复情绪。

    导演打电话问:“咱们调查的纪录片还发吗?”

    江为风心思转了又转,抽了口烟说:“发。”

    挂上电话后,他开门上车,见林绛还在抽泣,说道:“我们回家。”

    然而车子刚到幸福公寓门口,林绛就见到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
    江为风也一眼认出了那个人,问道:“我陪你下去?”

    “不用。”林绛盯着那姑娘的背影,解开安全带下车。

    林绛步子走得从容又坚定。还没到张骄骄身边,张骄骄却察觉到她的靠近,转身后愣了一秒,旋即露出微笑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来了?”林绛问道。

    张骄骄瘪瘪嘴:“来见你呗。”她走近两步,望着林绛,“还好你及时赶到,不然我就要闪人了,我等得起你,飞机可等不起我。”

    林绛恍惚了一下:“你要走?”

    张骄骄牵起她的手,声音里有一丝丝撒娇:“对啊,临走前……替他对你说声抱歉,会不会有点晚?”

    林绛忽然不知如何是好。

    “你可以不原谅,但我还是要说的,对不起啊。替我跟程云川也说句抱歉。我不知道算不算晚,但知道事情真相之后,我一直在努力让他认罪……算是,勉力偿还。”

    林绛听她这么说,心里就像下起了大雪,白茫茫一片。

    林绛看不得张骄骄的这种笑,于是低下头:“沈宴知道吗?”

    这下轮到张骄骄沉默了。

    但这沉默只维持了几秒,随后,张骄骄又笑起来:“他知不知道有什么要紧的?我和他又有什么关系。”

    那一刻,林绛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抱抱她,事实上这个念头一出,林绛就这么做了。

    林绛拍着她的背,说道:“祝一切都好。”

    张骄骄任凭林绛揽着,一直没什么动静,等林绛松开后,又定定地看着林绛:“林绛姐,你知道沈宴喜欢你吗?”

    林绛呆住了,明明是最简单不过的中文,但组合在一起,却让她皱起了眉头:“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?”

    张骄骄笑而不语,耸耸肩,向林绛摆手告别。

    看着女孩的背影,林绛恍然想起四年前的一个午后——

    她辞职那天,张俊涛曾叫住她,想“叮嘱”她一些“小事”。而张骄骄恰好来找张俊涛,她记得很清楚,那天女孩穿的是嫩鹅黄色的裙子。

    正是因为那个女孩的出现,令林绛免于遭受更多的羞辱。

    林绛一直都记着,今后也不会忘。

    那年生日,沈宴送给林绛一块绿色的表,他说那意味着时间。

    时间极美,就在于它必然的流逝。

    我们每个人都在掐着点过日子,在不同的时间上标上刻度,然后一点一点地转到下一个节点,再一个节点,不停画着圆。

    而每到一个节点,就注定要迎来送往。

    张骄骄走了,沈宴在次年春天飞往日本,临走前林绛单独去送他。

    沈宴问道:“林绛,什么是爱啊?”

    林绛想了想:“当有人问这个问题时,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爱吧。”

    沈宴思忖了一下,旋即露出了个无比眷恋温柔的笑:“那我这次去找她,是对的。”

    那一刻,林绛觉得从前那个满是能量的沈宴回来了,于是她说道:“祝你幸福。”

    而成明昊,则在沈宴之前就飞往大洋彼岸。

    林绛问:“非走不可?”

    成明昊说:“要么衣锦还乡,要么啊,客死他乡。”

    成明昊在写给江为风的新年寄语里说:【我想拍关于美国西部的电影,我觉得我能成功。你呢?】

    江为风因为想这个问题,不知道抽了多少包的烟,就像几年前刚毕业那会儿,他纠结是依附大平台,还是自己创业。

    当年他选了后者。

    如今,还是一样。

    在春暖花开的时候,他终于打点好,准备开始新一轮的挑战。

    年初的时候,“听见”曾经带过林绛的小编又私聊她,问她能不能重新回来。

    林绛和江为风商量了一下,还是决定自己做自媒体。

    但是先不急,因为啊,她最近正学做羹汤。

    徐名娟给餐厅林厨涨了工资,要他一周抽出两个小时教教林绛,林绛潜心学了一个月,才敢把炖好的罗宋汤端上桌。

    结果,江为风满心欢喜地一尝,当场吐了出来,一点面子都没给她。

    林绛不信,舀了一口喝,脸色也垮了,最后很艰难才咽下去。

    “我不记得我有放那么多盐啊。”林绛皱眉。

    江为风眸色一沉:“你不记得的事儿多着呢。”

    林绛问:“有吗?”

    江为风却不再接话了,岔开话题道:“我饿着呢,你说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我这就叫外卖。”林绛忙去料理台拿手机。

    谁知刚走没两步,她就被人从后面抱起来,压在了桌子上:“我现在就要吃。”

    “我现在就去给你订。”林绛推他。

    他却低头咬了口她的耳垂:“麻烦,这不就有现成的?”

    林绛这才反应过来,顿时窘得满脸通红。

    温存过后,林绛问他:“你工作室,为什么叫那个名字?”

    江为风绕着她的头发笑,明知故问:“哪个名字?”

    “就……38.6℃啊。”林绛说得很轻,不想让听到的人知道她在意。

    可江为风闻言就笑了:“明知故问。”

    林绛心扑通扑通的:“你听过电台了?”

    “一期不落,”江为风喃喃,“不过这名字不是因为电台。”

    林绛脑子转不过来:“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,”江为风哼笑,从床上起身去扳她的肩膀,给了她一个吻,“我也什么都知道。”

    林绛的心都化了: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江为风自认从未比这更真心。

    他自认自己从不轻易承诺,但一旦认定就是一生。

    他愿意做她的掩护,也愿意做她的草原和她身后的桃花源。

    【66】

    江为风求婚是在2019年的春天。

    那天是38.6℃创办一周年的日子。

    本来江为风是打算在聚会上说的,谁知道中途顾翔掏出戒指先跪下了,磕磕巴巴对王佳倩好一通表白。

    实在不好喧宾夺主。

    回家的路上,江为风满心琢磨着怎么把戒指送出去。

    而林绛一直在笑,拉着他聊东聊西,说王佳倩和顾翔的良缘来之不易。

    杂七杂八说了一堆话,她才问出自己想问的:“刚刚我看顾翔对倩倩表白,忽然想起以前程云川对你表白了。”

    江为风满心都是戒指还送不送和怎么送,于是敷衍扯了个笑:“记不清了。”

    林绛撇嘴表示不信:“你不知道,其实我喜欢你这件事,程云川早就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江为风闻言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,转动方向盘,左转弯进入另一个街区。

    林绛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:“我还以为这世界上,除了我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我对你的心思,可那天你说,你早就知道,那为什么不早点对我说?”

    江为风闻言,一不小心就晃了个神。

    “先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
    几分钟后,车子停在三中西校的操场旁。

    林绛看着熟悉的操场,愣了愣才问:“都是围栏,怎么进去?”

    江为风停好车子,伸手去牵她。

    林绛老老实实跟着他走,往前走了六七米,拨开灌木丛,居然有个小门。

    “运动员专用门,平时我们都从这儿走,我还配过这门的钥匙。”

    林绛乐了,像爱丽丝第一次到达异世界那样,露出好奇、惊喜的神色。

    那是三月中旬,料峭春风吹酒醒。

    江为风手牵着她从小门进入操场,昏暗灯光下,依稀看到红色跑道上有三两个人在慢走,估计是趁着晚自习跑出来透气的学生。

    然后,江为风和林绛二人悄悄地跟在他们后边,不紧不慢地走着。

    江为风问道:“冷吗?”

    林绛紧了紧自己灯芯绒的小外套:“不冷。”

    然后,江为风笑了笑,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给她穿。

    林绛看了眼他单薄的衬衣,制止了他的动作,揽紧了他的手臂:“暖着呢。”

    江为风握了握她的手,比自己的热,于是没坚持。

    他掏出手机,递给林绛一只耳机,同一根线牵引着他们,让他们听完一首又一首相同的歌。

    随后两个人都没再讲话了。

    此时无声胜有声。

    也不知道绕了几圈,怎么绕的,最后两个人并肩在涂鸦墙前停下。

    林绛看到墙面忍不住笑,又跑到距离更近的地方,指着正中央偏下方画的樱桃小丸子给江为风看:“你看这个,居然还在呢。”

    江为风见林绛笑,就也想笑:“这……画得果然很像中学生水平。”

    林绛闻言便撇撇嘴,嗔道:“我看着画得挺好的呀,你不知道这是当年李凯画的李娜,体育生画成这样还不错吧,多可爱。”

    江为风握着戒指盒的右手紧了紧,旋即伸出左手,上前拉住她,带她往墙右边走,不断在墙面上寻着什么。

    晚上光线暗,找了一会儿似乎是没找到,他皱着眉开了手机手电筒,又仔仔细细找了一遍,然后视线定格在一点,笑了:“你看这个,居然也还在呢。”

    林绛抽出被他紧握的手,绕到另一边凑近了看,江为风手机的光刺眼,以至于她眨了眨眼才确定上面的文字——【林绛,高考顺利。】

    然后,她呼吸一滞,眼眶马上红了。

    她眼里噙着盈盈水光,冲他莞尔一笑:“你写的?”

    “你说呢?”江为风得意地挑挑眉,“字有点丑,没发挥出我的水平。”

    谁让那天太急了。

    最后那节体育课,班里不少女生都围在这儿写高考祝愿,石头那帮人就在一旁嘻嘻哈哈调侃,最后被学委带头追着打。

    他就是在那时候不知道怎么生出了念头,捡起地上砖红色的石子,把这句话,一笔一画刻在墙上。

    林绛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。

    她走近两步,低头拉住他的手,问道:“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。”

    江为风望着她,眼底情绪翻滚:“那时候我太浑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“我怕我给不了你一个好结局。”

    忽而此刻,万千尘嚣瞬间归静。

    月光盈盈落下来,照得人面庞柔和,又是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。

    很多事,只有月亮知道。

    林绛淡淡地说:“其实我去找过你。”

    大二上学期放寒假早,林绛回家之前先拎着箱子奔赴江为风大学所在的城市,就像一个浑身装满风月的人,带着一身霜,奔赴山海。

    然而奔波多时,最后也不过是在他的校园里走了走。

    再无其他,却已经心满意足。

    江为风眼底盛满了她看不懂的情绪,他淡淡笑着,爱怜地把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拂了拂:“我也找过你。”

    而且不止一次。

    Z传食堂二楼的黄焖鸡米饭比一楼好吃、女生宿舍楼下种了一排丁香花、教学楼离操场有点远……这些,他都知道。

    但,没一次碰见过他想见的人。

    可那又怎样。江为风低头看着面前的女人,岁月都变老了那么一点儿,可她还没有变。

    人间枝头,各自乘流,好在相爱的人殊途同归。

    江为风又握了握口袋里那个四四方方的盒子,刚想拿出来——

    “你们是哪个班的?”

    忽然有手电筒的光照射过来,思绪被突然打断。

    江为风和林绛同时转过头,拿手挡住刺眼的光,往光源处看,等人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熟人。

    岁月催人,校工老了一些,头发花白,眼睛似乎也有点花,眯着眼睛朝他们这边来。

    离得近了,校工才又问:“你们在这儿闲逛什么?”

    口齿也不算清晰。

    林绛忙说:“我们这就走。”

    校工好像是没听到林绛讲话,弯着腰走近了几步,又打量了江为风两眼:“你是什么人啊?没事到学校来干吗?再不走我叫保安了。”然后又转身对着林绛,“姑娘,你是哪个班的?”

    林绛闻言,差点没憋住笑。

    果然,再看江为风,一脸无语,毫不服气。

    这边校工还在念叨:“别的娃娃都在屋里学习,你们这样影响多不好……”

    好在这时候打起了下课铃。

    最后还是林绛拽着江为风的衣角从北门逃走。

    他们跑的时候衣角生风,丝毫没注意有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从江为风的上衣口袋掉了出来。

    那会儿才刚放学,门口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背着鼓鼓的书包出来,江为风牵着她,显得特另类扎眼,就像学生时代不服管束的男同学,大剌剌地牵着小女友招摇过市。

    走到门口的时候,江为风却忽然停住,他紧张地摸了摸上衣口袋,而后脸色微变。

    他松开林绛的手,神色慌张:“我要回去一趟。”

    他想好了,没什么时间比“现在”更合适。

    饶是再好的黄道吉日,都抵不过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我和你一起。”林绛脱口而出。

    江为风低头在她眉心吻了下:“我很快回来。”

    林绛便真的乖乖站在原地等他。

    恰好徐名娟打电话过来,说外公去南山玩,钓了好些鱼来,要她叫上江为风明天回家吃饭。

    还没说几句呢,林伟就抢过电话:“闺女啊,后天我出差,明天你一定回来哈。你爷爷钓的鱼真不赖,等你来了,我给你做鸡汁鱼汤吃。”

    林伟说着还激动起来:“你是不知道,在锅里倒进上汤,煮沸后下拌好的鱼肉切片,还有火腿丝和蘑菇片,最后煮好盛出来,再沏上一杯龙井茶,吃之前将茶倒入汤中,那叫一个香。”讲到这里,林伟忽然压低声音,“啧啧,不来可是吃亏了,你妈啊当年就是馋这口,才……”

    听筒里忽然传来徐名娟的一声吼,林伟急忙解释。

    惹得林绛直笑。

    关于徐名娟和林伟的往事,林绛从前隐隐约约听徐名娟透露过一些给她,但始终未能得知全貌,想来也是一段可以暖着酒,边喝边静静听完的故事。

    林绛想起来,就觉得心里有暖流划过。

    而就这么一通电话的工夫,林绛想江为风了。

    可往门口看了看,他还没回来。

    路旁有穿着校服、素面朝天的小姑娘站在她不远处等人。

    过了一会儿,其他几个姑娘的家长都来接了,只剩下最后一个女生没有走,那女生腼腆地对林绛一笑,问她:“姐姐,你也等人吗?”

    林绛闻言抬起头,透过那小姑娘的侧脸,看向她身后——他正背着手,一步步朝她款款走过来。

    林绛忽然想起一首老歌:

    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

    改变了一个人

    就在那多愁善感

    而初次等待的青春……

    你看啊,光阴流水。

    此时此刻,在这世界上,有孩童刚刚出生,有少女刚经历初潮,有老人刚阖上双眼。

    人们生长着,死亡着,也经历着,感受着。

    有些地方狂欢聚会,有些地方战火纷飞;有人围炉夜话,有人颠沛流离;有人得到一个吻,有人得到一滴泪。

    人世百态,各有活法。

    林绛庆幸,她十七岁时喜欢的男孩心里也有她。

    爱情有厚爱她。

    于是,林绛对上女孩身后的那双眼睛,笑着回答:“等风。”

    -正文完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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